Tosee

今天半下午，兴致冲冲出门买菜，准备回来做一道心仪已久的番茄牛腩。返程时，正当心里念叨着菜谱时，突然间被一位胖胖的中年阿姨拦住，问我能不能帮她买点水和面包，她来旅游的，然后解释自己很坦诚，没有其他意思，并且会还钱。第一反应“一个骗子”。但是，不知为啥觉得“不就一瓶水和面包嘛，买给她顶多就被骗这些钱”，稍作犹豫，说“好的吧”。正好附近有一家克里斯汀，自己也打算买点吐司做早餐用。正准备去的时候，她拦住道：“太贵了，用不着那么贵的，去前面的好德吧。我就先垫着肚子点，我朋友出差开会了，很晚才能回来，她回来我就把钱还你。”一进好德，她就自己去找水和面包，我还担心她拿太多，我支付不来，就站收银台，等那位拿着一瓶矿泉水和一袋面包过来时，向售货员姐姐说：“这位大姐没钱，我帮她付一下，我没现金，支付宝行吗？”这边的好德是一个菜鸟驿站站点，售货员姐姐刚刚扫描完一个快递的取货，冷冷地说了一句：“今天网不好，支付宝用不来，所有网络支付都用不来。”那位阿姨一听，再也不看收银台上的面包和水转身就走。心里莫名缓了一口气。事后反应过来要好好谢谢姐姐。

出门后，阿姨说：“你借我点钱吧。等我朋友来就还你，我其实是来上海做生意的。”我其实有带现金，但我怕掏出钱包的一瞬间，画风就突变，自己措手不及。

我问：“支付宝有吗？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微信？”

“对，微信吧。”

“我不清楚自己微信里有多少钱。”

“我告诉你怎么看。”

“50够不？”

“够够。那个，我朋友可能凌晨2点才回来，你能不能多打个二三十，我找个旅馆临时住一下？你留下你联系方式，晚上等朋友来时，你就住在附近的小区吧？你出来，我们把钱给你？”

“不好意思，不行，我晚上不出门。对不起，我要走了。”

我还没转完身，那位胖胖的中年阿姨已经迈出几步了。步履匆匆。不知她还会不会买水买面包？

好德旁边是一个十字路口，恰好是红灯，我给鹏鹏打了个电话，说了这事。毫无疑问，被他骂了，他简直后怕：“你知不知道，你一旦给她买了水和面包，说不准她立马躺在地上，说你给她下毒！让你带她去医院，检查出来的病都算在你身上，一辈子缠着你！你还百口莫辩！又不是没有真实发生过，我有朋友就是被一个人讹上了，幸亏他家在警察局有认识的人，解决了这事，不然真的是缠着不放！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！”他过了好久都没有缓过劲。我也才知道更深的骗点可能在这里。

其实我是满心欢喜去买菜，过完本周末的时光。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危险，自从出了学校的墙围，自己就没有放下过心防，防尾随，防盗，防煤气泄漏，防偷，防蟑螂，防漏水，防抢，防骗……但是，菜市场卖菜的大叔会在你买菜的时候说，什么菜又涨价了，什么菜没涨；卖鸡蛋的姐姐不会占一毛钱的便宜；修煤气灶的大哥会说煤气灶自动熄火查了风门没有问题，如果要修就要卸了保护装置，那就太危险了，这煤气灶是房东买的吧，质量不好，你让房东换一个吧；去花店的时候，店长不在，有一位阿姨在，阿姨显然是被家人接来到这边的，并且不擅言语，但说起“这是我女儿的店”的时候的笑容，羞涩却又充满着骄傲。渐渐地，没那么多防备。

可是，这个世界终究没那么好。好到像教科书里的人和事。保护弱小，乐于奉献，敢于牺牲……乃至天下大同。

安全感其实从来都是奢侈品，我们从小到大的安全感更多其实是稳定的家庭带来的，只是长大了，终究要离开家，去组建自己的家庭，也因此，我们要牺牲自己的安全感，要设防，要考虑周全，要学会保护自己，去为将来更多地人带去安全感。

只是，我希望，世界也没那么坏。当环境无法满足基本的安全感时，或许，我们只能去相信神明，才能有所依。因为总归是要抱有希望的。

想起地铁口有位拉二胡的老爷爷，我上班时，钱桶里一块五毛钱，下班时，还是一块五毛钱，天色已晚，老爷爷在擦拭自己的二胡。说实话，拉得很好。我却没给一分钱。却给了骗子50，想破财免灾。

不过，终极奥义，这个城市建得那么美，享誉世界。却是光影在玻璃幕墙上千变万化。人也形形色色，千变万变，千化万化。防人，防人，防着防着会不会也要防己了？谁知道自己内心什么想法在蠢蠢欲动？想要作怪？